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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罗朱】比利提斯的孩子(二）

茂丘西奥和提伯尔特在一起不久后发生了一件事。卡普莱特和艾斯卡勒斯家族要联姻，联姻对象是朱丽叶和茂丘西奥。

“什么？”在餐桌上听到她父亲轻描淡写地抛出这句话之后，朱丽叶倏地站起来，她太过激动以至于把椅子都弄翻了。

卡普莱特老爷好像看不到朱丽叶的反应似的，继续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切他的小牛排：“坐下吃饭。”

朱丽叶气得发抖，抬着下巴说：“我不坐，我不吃，我也不嫁。”

卡普莱特老爷突然暴怒，一拍桌子：“让你嫁你就嫁！哪里这么多废话！”

朱丽叶毫不退缩，拍着桌子跟她爸叫板：“我不嫁，你听到没有，我不嫁！”

卡普莱特老爷从没见过朱丽叶这个样子，一时语塞，说不出来话。餐桌上气氛僵硬，卡普莱特夫人不知道劝哪个好，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徘徊了几回最后柔声喊道：“朱丽叶……”

朱丽叶抬手止住她妈的话，说：“不要跟我说什么‘女人最终都是要结婚的’，用家庭关系捆住自己太愚蠢了，我不会去做的。”

卡普莱特老爷说：“你不结婚那你要干什么？”

朱丽叶腰板挺得直直的：“继续读书，继续学习，为女性的平等自由权利奋斗终生。”

卡普莱特老爷伸出手指指着朱丽叶的鼻子骂：“你看你现在读书都读成什么样了啊？你，你要是再读下去肯定嫁不出去！你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你放屁！”朱丽叶脱口而出的脏话把大家都吓一跳，包括朱丽叶自己。朱丽叶稳了稳神，说：“谁说一定要结婚，嫁不出去又怎么样，我看好着呢！”

卡普莱特夫人：“不结婚就不幸福啊，人生不完整……”

朱丽叶冷笑：“结婚了就幸福吗？你结了婚你幸福吗？你知道茂丘西奥长什么样吗，你知道茂丘西奥会不会爱我吗？啊？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联姻？自己做生意能力差就卖女儿？哈哈。”

卡普莱特老爷怒不可遏，撂下一句“愿意得嫁，不愿意也得嫁”，摔了杯子转身上楼。

朱丽叶被关在家，不准去上学，就连房间也不许出。朱丽叶把她的头发剪了，剪得很短，她爸妈从小就不让她剪短发，说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但她还是正常吃饭，甚至吃得比以前还多。绝食抗议这种事情她才不会干，她对提伯尔特说：“打持久战，身体是最重要的本钱。”

提伯尔特也很矛盾，他不喜欢联姻，不想毁了朱丽叶的幸福，更何况联姻对象是他现在的男朋友茂丘西奥。但是从小就按照卡普莱特家族企业继承人培养的提伯尔特习惯性地将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考虑。他知道卡普莱特家的生意正在开始走下坡路，线上购物的快速发展对他们家的百货商场冲击很大，好几家商场连着几个季度的利润都在下滑，而现在艾斯卡勒斯地产正在建一个新的楼盘，将会划出一片地来建百货。这是他们生意的转折点，如果能中标，那么就能扭转目前呈现出来的劣势。

他有些动摇，是不是放手让联姻继续下去比较好。他舅舅从小就对他说，为了家族的利益与荣耀，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他很早就接受了他们都是利益的棋子这个现实，现在是朱丽叶，以后就是他，他可能会为了家族牺牲更多。他习惯了忘记自我，那是他不敢奢望的东西，那些‘自’开头的词语像毒品，一旦沾上了就再也离不开了。

这些矛盾一直困扰着他，甚至在茂丘西奥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没能把它藏好。

茂丘西奥额角破了，提伯尔特拿出医药盒帮他包扎，茂丘西奥一边享受着提伯尔特的贴心的消毒服务，一边跟他解释：“没事，被老头子的镇纸砸的。他可也真值得，那个东西少说也得好几万呢。”

提伯尔特试探：“他还是那个态度？”

茂丘西奥说：“当然了。他让我结婚最重要的目的是让我收心定性，回去接他的位子。我在外面野了这么多年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说我不男不女，说我乱搞，非得让我活成帕里斯那样才高兴。我才不顺他的意呢。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死板，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帕里斯了，把生意交给他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让我来，我就不是那块料，我也不在意他那几个钱。”

“那为什么不让帕里斯接班？”

茂丘西奥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提伯尔特一把拍掉他的手。茂丘西奥说：“老头子怕帕里斯。帕里斯太有野心了，在集团内上升速度太快，现在老爷子还提防着他呢，他已经收拢了小半的股东了，要是真的被帕里斯坐上那把椅，不到一年的时间，老头子的班底就会被全部清掉。老头子掌权一辈子，他怎么能忍受被架空？所以才让我接班，我没本事，没能力，坐在那当个傀儡，好被他操控。哎别说这些事情了，我快想死你了。”茂丘西奥把上衣飞快一脱，翻身坐在提伯尔特的胯上，抬头去问他。

不知怎么地提伯尔特躲开了。茂丘西奥皱眉，问：“怎么了？”提伯尔特心情复杂，不知怎么开口。从茂丘西奥的话里看，现在掌权的还是他们家老头子，所以……

“茂丘西奥，我想……”

茂丘西奥表情冷下来，眼睛盯着提伯尔特。提伯尔特眼神有些躲闪，终究是说不出口。

茂丘西奥“呵”了一声，说：“你不会是想说支持联姻，然后我俩的关系到此为止吧。”提伯尔特不说话，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茂丘西奥点点头，从他身上翻下来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以前以为你是能被叫醒的，现在发现是看走了眼。”

提伯尔特咬咬牙，挤出一句话：“这也是为了大家好。”说出来他自己都知道这句话到底有多苍白无力。

茂丘西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冷笑几声，质问他：“为了大家好？为了谁好，为了你好？为了我好？为了朱丽叶好？你可不可笑，可不可悲。我在家对老头子反抗着，朱丽叶为了抗婚到现在还被关在家里，我跟帕里斯计划着看能不能处理这件事，我们为了自己的生活，为了自己幸福在反抗，在努力，你什么也不做就坐在这里向他们屈服，然后还跟我说这是为了大家好？我告诉你，一点都不好。不仅我不好，朱丽叶不好，你也不好。”

茂丘西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的提伯尔特，说：“你知道你这个选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明白这种选择的代价吗？”

提伯尔特抬起头对上茂丘西奥的眼神，眼眶有点发红：“可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现实，这可不是靠念几句蹩脚的诗就能解决的！”

茂丘西奥扯着他的领口说：“你放屁。你就是个懦夫，你没勇气面对自己，所以你选择了更简单更轻松的方式，然后用那些什么利益，家族等字眼麻痹自己。你有问过你自己想要什么吗？你有问过你自己是谁吗？你有听过你自己内心所说的话吗？选择他们的代价一点都不比选择自己的低，反而更痛苦，更耻辱。我告诉你提伯尔特，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那么你将一辈子生活在暗处，活得比沟渠里的老鼠还不如。”

茂丘西奥松开了他，拿上了自己的外套。他指着门外，说：“我现在就去找朱丽叶，朱丽叶和我肯定不会放弃的。就让你跟着那些老骨头们一起烂进坟墓见鬼去吧！”

茂丘西奥刚走出一步，提伯尔特就伸手拉住了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拉住茂丘西奥，仿佛那是一种本能，他甚至脑子里还没有想清楚。也许他并不是在挽留他的爱人，他抓住的是那根能救他的稻草。那个被他关在心里又挣扎着抬头呼吸的自己，正在紧紧地攥着他最后的生还机会。

茂丘西奥刚想喊他松手，回头就看到提伯尔特脸上流下的一滴泪。茂丘西奥心软了。他知道他把提伯尔特逼得紧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一样坦荡。提伯尔特需要时间去调整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

茂丘西奥把他提伯尔特的头揽过来靠在自己的肚子上，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其实做出选择也没这么难，不是吗？”

提伯尔特没有出声，仿佛刚才那一拉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了。

茂丘西奥跟提伯尔特说，其实老头子根本没打算把那块地给卡普莱特，就算联姻了，他们也中不了标。“如果我上了位，那么就等于把我推出来根帕里斯斗，我肯定斗不赢帕里斯，所以我需要外家的扶持。蒙太古家没有女儿，所以选择了卡普莱特。你以为只有你们看中了这块地？呵呵，老头子看重的是你们家的钱。

老头子从一开始就没想把这块给别人做，他想做一个奥特莱斯，一家独吞。帕里斯不同意，一是前期运作资金压力大，二来运营管理这一块没有足够的人力资源，而且他也不认为他们有这么强的招商能力，尤其是国际知名品牌。帕里斯的意思是走以前的路子，把地让给别人做。虽然是公开招标，但是我看你们要是好好做，未必不中标。你们明珠百货是老品牌，有声誉有客源，艾家也需要占你们家的光。

所以我说，无论是女婿还是生意伙伴，卡普莱特老爷子都选错了。”茂丘西奥推推提伯尔特的脑袋：“你跟着他学还不如跟我学呢。”

帕里斯的态度并不明朗，但总体来说跟茂丘西奥说的差不多。茂丘西奥知道董事会里有些原来在老头子阵营的一些董事也觉得老头子的方案太过冒险，更偏向于帕里斯的做法。如果帕里斯能说动他们支持自己，那么不仅帕里斯稳了，让地这件事也稳了。后来由茂丘西奥牵头，卡普莱特老爷跟帕里斯又聊了很多次，最终明珠广场这个事情板上钉钉。目的达到了之后，联姻也不了了之了。